芦苇下的贝多芬


丛丛芦苇是驻根在河水旁的,长年累月,就围满了本并不宽的河岸边。

少有行人无故在河边毫无目的地徘徊游荡,哪怕只是散步时路过这里,也只有对对故作氛围的情侣罢了。

而慵懒的我,却可以独身一人消受在苇叶若影若现的天堂里,无人发觉。

河风不凉,晚秋的魅影却早已清晰可见,我本只想沉浸在苇叶编织的梦中,可秋冬交际的气息迫使我拨开了耳廓边挠来挠去的枝条,伴着“沙沙”声,去放眼万物浮生,只是——浮生不在,望得到的是对岸的落叶和清晨下坡尖脱去红妆而不及素裹的淡雅,我看不见那令人窒息的妖娆……

“沙沙……”这有节律的秋声竟让我莫名听出了风铃清脆的摆动声,摇晃着的音符触动着我的双耳,这分明是一种对生命的热爱与不舍!可转瞬之间等我反应过来想再次在脑海中摸索的时候,耳际更多的是铃声过后萧瑟人心的沙沙声。

同是晚秋的声音,苇叶奏出的质感特别深沉,特别遥远,似宁死不屈服于袭来的肃杀。这样的细微声,在我心里最深最重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放大,震耳欲聋,响彻天际……

尔后,良久,又可以遥远到令我皱起如眼前河面泛起波澜的眉头。

苇叶青青,是昔日河面上惹眼的帆影,引人驻足,发人深思。可这片守候在流水旁的芦苇,如今也只能无奈交影如梭的时光随流水行向远方,留下的除了谢幕的繁花枯枝,也只有已央的日日夜夜……逝者如斯,任叶泛黄。

我所能做的恐怕便只有与这些将尽而又不愿离开的生命多呆一会儿,哪怕只是一小会儿,无须歌唱,无须欢笑,仅以欣赏的目光静候他们并不华丽的离开。

倾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生命,我情不自禁拿捏起其中的一片苇叶,试借问流淌远方的细水……

我叹它,叹生命还会有多少芦苇会重复这个无法抵挡的宿命。

它笑我,笑贝多芬本是不应该听见鼓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