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空气中蕴涵一丝甜味,乳白色的轻雾渗透在黎明的晨曦中,为周围绿意盎然的树木枝叶和冰冷的铁轨染上一层湿润。一个相貌平凡的青年,捧着一本厚厚的《圣经》,静静地躺在铁轨上,坦然地听着火车呼啸声由远而近……
我是海子生前的好友西川。葬礼上,我最后告别了我的朋友--海子。海生,你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,那是在我眼里最幸福的笑容。这是你选择的路,我不怪你,只希望加百列能带你到上帝的身边,我喃喃自语。不禁回忆起2个与前的那个黄昏。
“海生……,你找我有事吗?“我气喘吁吁地说。“没,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。“海生道。我松了口气,说:“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,一听说你有事,我就马上从家里赶了过来。““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“他低着头说。“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,我们去外面走走,好吗?~你整天躲在这小屋里,没病也会憋出病来的……“他犹豫了一会儿,但还是答应了。
外面的天空已被染成了橙金色,渗透了艳红和亮金的云层,像是在烈火中燃烧一般。街道与楼层,车辆与路人,都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黄昏中。我们坐在一个水池旁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平整的纸,递给了我说:“西川,这个,给你。”“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》。”我轻轻地念着。“你有写诗了,好厉害啊!每天都能写,我就不行了。”我往下看说,“不错嘛,没以前那么压抑了,你心情能好起来,我就放心了……。你拿这首诗给我看,是不是想去海边看看?”“不,我只是想去旅行。”他边说边冷冷地将手伸向池水。手指轻轻滑过水面,水中的世界立刻在细小的涟漪中碎成千片。燃烧着橙金色调的夕阳,在鳞动的波痕中,折射出耀眼的光辉。“我以前像是这水中的世界似的,总是与周围格格不入永远都孤独寂寞。我想做个幸福的人。”他说,“我昨天看到加百列了,是上帝派他来引导我去旅行的……”我茫然地望着他,心里酸酸的,不知该说什么。他天真,他单纯,他对美好事物的眷恋,他是个天才的诗人,但为何在世人的眼里却宛如一个疯子呢?孤独,孤独,在他生命辞典中难道就只要这个词!
我独自彷徨在葬礼回来的小路上,为那位被“语言的欲望”和重大压力逼迫死去的天才诗人默默地祈祷着。他的死给世人带来了震撼,世人重新审视了他的诗。海生,你该瞑目了吧!你献身诗歌事业,是以牺牲尘世的生活为代价的,因为你是被上帝所眷恋的,你十几年孤独的等待没有白费。你已得道世人的认可和重视,你已不再孤独。
当山海关的火车呼啸而来时,作为物理意义上的生命在那一瞬间被碾得粉碎,溅起一缕鲜血。是书写在北中国大地上最后一行最壮丽的诗句。海生,你还孤独吗?
曾看过一篇散文《被窝里的坟墓》。
于是开始理解孤独。
有本书上说:孤独是你有话想说的时候没有人听,有人听的时候你无话可说。
----后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