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眼里的苏轼


风飘飘,水飏飏,掸掸这一路素衣风尘,驾一叶扁舟,于清秋的黄昏,残阳如血,苍海如幕,来到这古战场――赤壁。

曾一度被苏轼豪爽的词风深深吸引,可是读久了,豪迈的外表却层层脱落,裸呈一颗无奈而系满牵挂的心。

苏轼用临终所作的六言小诗勾勒了他的人生框架: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的确,他的一生跋涉,便是在黄州、儋州、惠州的贬谪生活中完成的,由于政见的差异,他被王安石贬往黄州,可悲剧并未就此结束,反而愈演愈烈,进而演化为滑稽——毫无原则的党系之争使得一个富于良知和责任感的政治家无处可寻,陪伴他的只有一状状贬文。

他的行迹遍及中国,这使得他的阅历和情感均愈发丰富;而生活的艰辛,内心的凄苦又铸就了他坚强、洒脱的性格,于是,仕途的失意再也压抑不住他的才情,他的才情终于泻诸笔端,并就此构筑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脉巅峰。

谁都不能否认苏轼的豪迈,“老夫聊发少年狂,左牵黄,右擎苍”的气概便可谓豪气冲天。可最后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”一句,却道出了他“报效朝廷”的强烈心愿,而当人一旦被这种心愿左右时,他便往往会身不由己,从而丧失真正独立豪迈人格。毕竟在那个年代,文人的生命轨迹是完全取决于君王的,一纸御批往往便是他的整个生命。

苏轼执着地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抱有幻想,总期待着有一天能够“谈笑间,樯橹灰飞烟灭”,可当他的希望在漫长的漂泊中风干,幻灭之后,他终于叹出了“人生如梦,一樽还酹江月”的低调,可这又被后人定义为“消极的人生观”。苏轼的悲剧便也至此了结。

其实,也很难判定苏轼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,如果他真正官场得意,那么大是一个不错的朝廷官员,中国历史不会因此而有多大的改观,可是,满腹经纶却将在车马喧哗中淹没;文采精华将在章表奏折中干缩,文学史却会因此逊色不少。

掩卷静思,我看到的,是被无奈约束着的豪迈。

可不管怎么说,成为一个大文豪毕竟不是苏轼的本意。这恐怕也是很多中国文人的集体历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