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轻悄悄地吹着,吹落了一连串晶莹的雨珠,一直从天上砸到我的心里,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印记,正如我从时间的长河的那畔,深一脚浅一脚走来的一串长长足迹。
记得今年寒假的时候,我的小侄女每天清晨都要早早地爬起来,顶着寒风赶去补习。由于补习的地点离我家很近,为了能节约来回的时间,她就索性住在了我家里。
那天清晨,在还算是晴朗的天气里,我送她出门。她一直对我说长大之后一定要当一个伟大的科学家,每当谈及此事,总是眉飞色舞,仿佛世界还没有学会对她的梦想说声“不”,但却从来不对自己轻易许下的理想负责。
在十几年前,我也是这样的吧,我恍惚间回忆起那时的事来。
“妈妈,妈妈!”我手里捧着一本带彩色插图童话书,跌跌撞撞地跑向母亲,“我以后也要写一本童话书,这么厚的!每篇都要比《白雪公主》要好看!”
“好啊,到时候要先给妈妈看哦。”母亲宠溺地看着我。
得到母亲肯定的我,骄傲地一仰头,自豪地说:“那当然!”那一瞬间,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我而惊叹。然而几天过后,我就完全将这个所谓的“理想”抛到了脑后。
望着小侄女扬着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,一点一点消失在太阳刚升起的地方,我摇摇头从回忆中醒来。那时候的理想像肥皂泡一样的美丽却也像它一样脆弱,或许,那并不该称作为理想,叫幻想反倒更适合吧。那么,我是什么时候学会对自己负责的呢?驳杂的记忆理不出个头绪来,我不再思索,转身上楼继续与学业奋斗。
坐在书桌前,我看着光阴从早晨淌到傍晚,窗外的天气也从阳光明媚变为阴雨绵绵,忽然想起清晨小侄女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雨伞。
在妈妈的嘱咐声中出门,我撑着伞在雨里走着。雨珠落在伞上、地上,汇成一片滴滴答答的声音,像无数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喑哑的风铃同时被拉响。加快了步伐,我似乎在雨帘的那端望见了小侄女焦急的脸庞,一分一秒的等待所积累起的盼望,足以让她望穿秋水。
“小姑姑!”雨帘那边的小小身影冲我挥着手。我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,轻声说:“走吧——”看着她脸上的焦急渐渐褪作欣喜,我不禁将她和从前的我重叠起来,似乎在很久以前,我也像这样经常在雨天里等待着接我的母亲,以及那一把小小的伞所撑起的一片晴天。
不耐烦地跺着脚,我站在校门前小小的屋檐下,望着被雨水模糊了的远处,期望着那里能出现一个我熟悉的身影。然而看着一个个同学被家长接走,母亲却还是没有到。
夜幕因为阴雨的天气早早降临,望着渐渐沉寂下去的天际,我终于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母亲——“妈妈!”我使劲地挥着手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可心头却暗暗许下决心:从今往后每天都要带着伞,等待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!
看着紧紧牵着我的手的小侄女,我在心底轻轻叹息:虽然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心代表了什么,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对自己负责的吧……
记得有人说过,成长是喜悦的,虽披荆又斩棘,却是满怀着甜蜜的心情,向着未来一步步迈进;但也有人说,成长是痛苦的,那一次次的蜕变,总是伴随着钻心剜骨的痛,就像凤凰浴火才会重生。然而,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或那样成长的故事可以刻骨铭心,仿佛是命运之神忘却了给我安排一场青春独特的邂逅,那一段看似长长的回忆,不过是从“想”到“做”的长度,不过是从“等待”到“准备”的距离。
我的成长就像一阵清风过后,了无痕迹,却带走了年幼的自己。